那日安乐公发狂后,致使夫人张希妙流产,并一度生命垂危,若非刘瑶花重金请来名医皇甫回看诊,恐怕当日便不治身亡了。可即使如此,也称不上捡回一条性命。
用皇甫回私下的话来说,他来得还是晚了,夫人不只是失血,还染上了疫病,他即使用尽生平所学,也无力回天,只能勉强拖延,至于能拖延多长时间,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。
在得知这个消息后,刘羡顿时如遭雷击,面对这样的事情,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够做些什么呢?
当天晚上,他疯狂地翻看陈寿留下来的书籍,希望能够找到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灵药。可老师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回答过他,生命中总有很多事是凡人无法了解,也不能解决的,最后刘羡只能茫然地躺在书堆中,仰望窗外的夜空,夜空中星光璀璨,可他却分明地感觉到,天上没有属于他的那一颗。
等到三天后,小阮公按照约定兴冲冲地前来拜访,结果顿时他大吃一惊,府中一片愁云惨淡,仔细打听过后才知道事情原委。此时安乐公已经不知所踪,张希妙又卧榻不醒,他该找谁来商量婚事呢?
刘瑶本就是安乐公兄长,听闻有此事,当即便欲代作家长,替刘羡应允下这个婚事来。可刘羡却有些想拒绝了,他对刘瑶说:“二伯,大人之所以虐待母亲,就是因这桩婚事,闹成现在这样,还怎么答应呢?消息传出去后,也不知会有多少闲话,还是算了吧。”
刘羡说这话的时候,语调平静,面色沉稳,好似此事无关自己的前程与幸福,全然是为了公府着想。家中长辈们看了,也只能暗自赞许,心想几年不见,辟疾已经如此懂事,知道为家族着想了。
但实际上,刘羡的心中正充斥着无尽的悔恨。他既后悔,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母亲一起去见父亲,同时又憎恨父亲,憎恨他竟然会做出如此的暴行,但他更憎恨自己,为什么自己明明早有预感,还是坐视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。这让他无法原谅自己,也无法相信自己能够获得幸福,既然如此,也就不要牵连他人了。
可听到这个答复,小阮公一眼就明白了学生的想法,他苦口婆心地劝诫道:
“唉,怀冲,我很早就教过你,人活在世上,就是有许多这样无法控制的意外。
“这就好比用短网在水中捞鱼,一次失之毫厘,人以为只要下一次更注意一些,就一定能捞到,但实际上呢?溜走的那条鱼已经顺江而下,不再回来,而人接下来要捞的鱼,已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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