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机笑道:“从思想着手,听起来玄妙,但实际上却太空了,裴君方才还说要从‘有’的道理中寻找,怎么现在反而糊涂了?”
“人的思想,不能超脱人的所见所闻,都是从现实中来。管仲说,仓禀足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,孟子又说,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。这无不说明,人的所思所想,无不因时而变,因遇而生。”
“我们说教化教化,从思想根源处着手,可人和人之间,难道仅用言语便能够触及思想吗?所谓儒家的君子之道,需要日日修身,每日三省,一刻都不能放松。可裴君方才说人生而有命,各不相同,农人不能领悟君子之道,那不就更是说,下人注定不能安分,动乱注定不能灭绝,这世上政治不就无药可救了吗?”
陆机这招借用裴頠的话术,来攻击裴頠的主张,可谓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,裴頠脸色颇有些难堪,但他很快又想出另外一个论点,进行挽救说:
“我当然知道这些,但我所言者,并非是只对白衣所言,也是对清流士人所言。布衣若生动乱,往往有人趁乱世之虚,不仅不尽职剿匪,不顾忠孝之道,反而怀有非分之想,这就好比火上浇油,乱上添乱,最后害人害己啊!”
“我以此言告诫诸位清流贵种,以此取士用人,平叛戡乱,不就是上等的治国之术吗?”
陆机闻言,反而大笑道:“还是小术,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!要我说,若真想让人百病不侵,还是要从根本着手。”
“什么是从根本着手?”
“就是从制度着手!”陆机掷地有声地说道,“制度乃是国家之根本,社稷之骨骼。没有制度,就没有国家,而一个国家的制度好坏,就足以决定国祚之长短。”
制度?这个词一说出来,所有人都感到耳目一新。大家谈玄久了,往往聚焦于空对空,哪怕是方才裴頠批评王衍,尚有贱无,但内容仍然是空对空的。不料此时陆机突然抛出一个全新的角度和全新的观点,在场众人无不感到万分好奇,一时间屏气凝神,听他到底有什么高见。
但陆机并没有一开始就谈论制度,而是继续从思想的变迁来谈起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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