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忍不住扭头,看见洛阳城的飞檐渐渐隐没在浓烟里,城门楼上“晋”字旌旗被火舌卷成灰烬。
怀中那方爹留下的端州砚台硌得胸口生疼,这是我们跨越长江天堑的唯一念想。
我和娘能活着吗?在这个战乱的世道!
如果最后的结局逃不过死,那我希望可以和娘死在一起,起码下辈子还可以做母子。
渡口挤满流民,哭声和骂声比洛水的浪涛还汹涌。我被人潮挤得几乎窒息,突然感觉娘冰凉的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。
江风卷着咸腥气扑来,我瞥见她鬓角添了丝白发,比渡口飘飞的芦花还要刺眼。
大舶上的日子像浸在苦胆里,我蜷缩在舱角,听着船板吱呀作响,总怕江水会突然灌进来。
娘把仅有的麦饼掰成碎屑,混着江水喂我,自己却啃着船家丢弃的菜帮子。有次半夜惊醒,看见她对着江水抹眼泪,月光落在她肩头,把补丁摞补丁的衣裳照得发亮。
当建康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时,我的布鞋已经磨得只剩鞋底。娘牵着我穿过朱雀桥,桥边柳树抽出新芽,却盖不住我们身上的血污。
“臣儿,等安定下来,娘给你寻间学堂。”她摸着我乱糟糟的头发,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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